【将律】烦恼禁止区 13-14（中篇）
一. 凌晨五点十六分
二. “看哦，优等生在打架。”
三. 烦恼禁止区
13
“你是...米里同学？”
下午时间并不是Mob Donald的旺期。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，各点了一杯饮料。
“...时尚杂志？...”
“嗯。现在在实习哦。”米里一摇了摇脖子上的挂牌。“抱歉...刚才的那张因为没经过你的同意，一会儿我会删掉的...”
“没关系...不商用就行了。”
“...唔...说起来...”
米里一举了举手里的单反相机。
“...因为是工作内容——一会儿当一下我的街拍模特如何？”
“咔嚓咔嚓”“咔嚓咔嚓、”
影山律站在街旁，冲锋衣开到第三颗扣子，背包的那边手臂拿着饮料，另一边的手揣在口袋里。
“好——往这边走几步~”
“喔...普通地走就行了吧。”他一边走，一边侧过脸，微眯着眼睛往街对面看。
“哦哦哦喔噢噢...超赞...”
虽说平时没什么打扮的习惯，但今天是被拉出来联谊的，少说也稍微拾掇了一下。前发清爽地竖起来，转头的时候露出颈线；休闲鞋踏在地上，一边自然地摆出姿势——更何况旁边还有人在拍。这般清爽系男大学生街拍实景，当然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观看。
“...那个...差不多了吗？...”
“...好了...！最后一张！”
影山律把双手插在口袋里，双脚简单地摆了个T字。米里一把单反放下，拿出另一个小相机举了起来。
“...给我？...”
“嗯。杂志社有规定，街拍完以后，不管有没有使用，都要赠送对方一张拍立得。”
影山律接过那张拍立得，顺手往口袋放——手伸进去之后他意识到那里原本放着别的东西。换另一边口袋时，这边一张被塑胶袋包着的东西掉了出来。
“你掉东西了......啊...”
一转刚才的游刃有余，影山律急忙低头把东西捡起来，还转过身挡住不让她看。
“...哦~~和恋人的照片...？”
“...不是...”他默默地把东西收好。
“说起来...不好意思八卦一下...”米里一坏笑着凑过来。
“...你现在有在交往的对象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这样...”米里一双手指了指。“...遗憾...本来还想可以交双人街拍呢...嗯......”她摸着下巴，之后捶了下手。“...标题就叫《调味市池面couple大放送》...！”
“别用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说法...”
“抱歉抱歉。”
米里一把相机收起来。“...方便的话给我留一下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吧！具体能不能放还得过编辑那一关...嘛，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。”
影山律接过她之后递过来的名片。
“能放的话会有使用费的哦。我就先走了~...啊...对了！代我向龙套君问好！...”
......使用费...
...
......！
“...喂，律。”
“...？”
他记得那是高中的时候。铃木将来他家一起打新出的游戏。打到一半时，对方突然带着茅塞顿开的语气叫他。
“你以后去当模特吧。”他一边“哒哒哒”按着手柄，一边用余光扫他。“绝对可以用脸赚到钱的。”
“...我不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。”
他用力按了下手柄，屏幕上的小兵被“唰唰唰”清掉。
“哦...那你喜欢当魔王...？”
影山律停下手，特意想了想。
“论实力来说...魔王怎么说也是战力顶峰吧。”
“你想被‘hero’打倒吗？...”
“唰”地一下，屏幕上出现了对战标识。两个人笑着相互看了一眼。
“正好。放马过来啊...”
...
——没想到那家伙说还是真的...
“使用费啊...不知道能给多少...”
影山律靠到墙上把房间的灯打开。出租屋是分单间的房间，一进门左侧是浴室，门开在正对窗户的位置。桌子在洗手间这一侧靠墙、侧对着窗户，地铺则打在桌子的斜右后角。桌子的旁边靠墙是书柜，书柜整个贴到窗户的窗台；窗台的另一侧角落则放着小冰箱和微波炉。客厅里有公用的厨房，不过影山律不怎么使用那里。
他把从Mob Donald买来的快餐放到桌上，之后把购物袋里零星一点食物放小冰箱。打开冰箱门的时候，他发现最底层还放着一盒吃剩的冰激凌。
...想起来了。这绝对是将那家伙留的。这个混蛋...
吃晚饭前他收拾了一下房间。把地上的漫画放回书柜时，一本放得不稳的书从中间书架摔落下来，连带着周围的几本。他捡起来，把其中一本的封面翻过来——是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人和一个男性的双人画。
...完蛋...差点忘了有这茬......
出于纯粹的好奇，影山律稍微翻开封面看了一眼。他眯着眼睛快速翻了一下漫画，之后慢慢打开一页，睁开眼放到面前。
...一个人的时候果然会看得更仔细啊...感觉也完全不一样...
......不对不对不对！
他赶快把书合起来，放回书架。
...他是有什么恶趣味吗...嘛...也不算恶趣味吧......毕竟这个世界上也存在腐男这种生物...不能搞这种分类歧视...
......不过...没想到BL那什么的时候，也会用到那个啊...
赶快转移注意力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。他把其他掉下来的漫画也收拾起来。在地上“笃”齐的时候，他发现其中一本的侧面有什么东西突出来，打开一看，发现是中间的一页漫画被折了一下。
“...唉...”影山律叹了口气，把书页捋平。
...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，擅自就留下这样那样的痕迹，确实是那家伙不对...吧...
“这么一说...”他放下书，拿起手机。
“...啊...今天真的是12月1日...”
放到以前的话，那家伙早就提前几天给他短信轰炸搞预热了。
Γ律~马上就要到一个重要的日子了哦！你记得是什么吗？˩
——比如这样。
Γ重大倒计时——铃木将的生日！您的手机自动发来提醒~~˩
——比如这样。
Γ今天是我生日哦！今天是我生日哦！！！˩
——再比如这样。
以至于他到今天此刻的傍晚才想起来。
拿起手机打了几行字，又删掉。他转头坐倒在被铺上，用手背抵着额头。
...果然还是很奇怪。如果要说的话，也很难不提起争吵的事吧...
Γ哦...我记得。你想要什么？˩
Γ不是想要什么——不要忘记祝我生日快乐！˩
...啊...虽然自己整天嚷嚷自己的生日挺没品的。不过那家伙就是这样的人啊.....
......在他面前...
对比鲜明的安静的收件箱让他有些坐立不安。他把手机拿起又放下，之后又站起来，打开滚轴已经坏掉的抽屉看了看。抽屉和手套一起掉在了地上。他捡起来拍了拍，把抽屉重新装回去。
...果然“只要自己开口他们就能和好”，只是他单方面的错觉吧...
重新拿起刚才的漫画，影山律翻了翻被折过的那本。被翻过的页数有点胀开，封面上还有折痕。他数了数，本内大概还有五六话没有看。这本的之后当然还有好多本——也就是这个故事，他才看到刚开始的位置。
......
他重新又把手机拿起来，敲敲打打后，发出去短短几个字。
Γ生日快乐。˩
一分钟后他收到了回话。
Γ哦。谢谢。˩
长长叹了一口气，他把手机丢到地铺上。之后他快速地把那些漫画都放回原位，终于坐下来吃晚饭。
......真是的...只不过是一个两个朋友而已...至于吗...
一边吃饭一边翻看着推特，影山律的目光停在了一条被转发的推文上。他停下来点开——是一家县内新落座的滑雪场的宣传广告。
14
“哐咚”一声，贩卖机里的饮料掉下到出口。三四个女生在一旁的长凳坐下，各自打开了自己的罐子。
“...哦！冬天果然还是红豆粥最棒了...！”
“冰饮也有一半替换成热饮了呢...站在贩卖机的旁边就能感觉到暖和。”
“...说起来，马上就要到考试周了呢...”其中一个女生转过头来。“在那之前，要不要赶紧去哪里玩一下...？”
“有道理。不过...太远的话果然还是没办法吧...”
“喔...我知道有个地方！”
另一个女生把手里的东西喝光，举起手来。
“调味市靠近城郊的地方好像新开了一家滑雪场哦...刚开业还有优惠。怎么样？...”女生举起一根手指。“交通也方便。坐县内直达的公交就能到！”
“...听起来不错！...”
走到贩卖机旁边的垃圾篓丢罐子的时候，贩卖机后灌木里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她们的注意。几个人拨开矮树叶，看到那里蜷缩着一个黑黄白相间的身影。
“啊...是三花猫...！”
猫咪正靠在贩卖机的背部，听到动静后睁开眼，耳朵翘了翘。几个人小心地把它引出来，用树枝逗着它。
“...唔...应该没有怀孕。”一个女生低头看了看它的肚子。“放着不管应该没关系。”
“不过...看起来贩卖机的旁边是真暖和呀，连猫咪都喜欢待在这里...”
“...说起来...你们看它的花纹好特别呀...”
举树枝的女生手停下来，猫咪于是就原地坐下来，一边贴地摇着尾巴一边舔着手。几个女生蹲到它的身后。
“是呢...背上有斜斜的一条，就像背着小挎包一样呢...”
†
...没想到真的来了。
一进滑雪场的休息区有许多圆桌子，不少人正坐在这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天。影山律抬头看了看指示牌，找到租赁器具点和换衣间的方向。早上来的人比想象的多，影山律领了租滑雪板和护目镜的号码牌后，站在一旁等着叫到他。
休息区的天顶和地板都是黄色的，上下切出外头雪场一片白白的条带；正对新手滑雪区、儿童玩雪区的另一边，不断有身影从这块超宽实景“荧幕”的角落冲下来。有的人在浅雪区摔倒后，干脆就在雪地里打着滚。影山律盯着那边看得入神——他知道他身上的暖意不仅来自于这一片的暖气。
等到回过神来，他发现从刚才开始，有个手捧章鱼烧盒子的小女孩，一直在离他很近的跟前抬头注视他。
“...爱瑠...！你踩到哥哥了...快和哥哥道歉...”
小女孩被妈妈往后挪开一点。影山律才意识到刚才有只脚踩在自己的脚背上。
“不...意思...”小女孩抓了抓手里的章鱼烧盒子，嘟起了嘴。
“...要用敬语哦...”
“非常对不起...”
“...没关系。”
影山律被逗笑了，他把包放在地上，蹲下来和小女孩视线齐平。
“章鱼烧好吃吗？”
“好...好吃得要死...！”
“...这样啊...哥哥一会儿也去买一点。”
顿了一会儿，小女孩似乎想到什么，大声地询问。
“哥哥为什么一个人来滑雪呢？好可怜呀。”
“...喂...”
“啊...这个嘛...”影山律一只手搭在大腿上，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。“...一个人并不一定比很多人更孤单，相反要自在一些——这么认为的人，也是有的哦...”
“喔...”
小女孩若有所思地张了张嘴，之后眉毛压了压，“唰——”地举起一只手指向他的鼻尖。
“...大哥哥撒谎...！”
“等等...爱瑠！”一旁的母亲连忙把小女孩的手摁下来。“不可以这样指着别人哦...很失礼的......真的非常抱歉，给你造成困扰......”
走远后小女孩还在回头瞟他。影山律把包背着站起来，没一会儿就听到身后工作人员在叫他。
“......那边的那位先生，有空余的滑雪板了哦...！”
...好冷...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能闻到一股雪的清香...
雪...是有味道的吗？...
自己竟然下意识地就把那双作为礼物的手套带来了...虽然想了一会儿，还是存在了储物柜那里。
“啊...”
影山律舒了一口气，隔着护目镜看到了升起的白雾——但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太糟。因为人在一些非日常的情境下，总能不知觉地就忘掉一些东西。哪怕只是暂时的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慰藉。
滑雪板已经套在脚上了，踩在地上重重的。他围着一条围巾、戴着一个护耳罩。滑雪杆上有冰凉的触感，然而那些冰凉也随着他握的时间越久而渐渐被吸走，兑换成热热的温度。抓上橡胶的抓手部位时，他有些想起了以前和哥哥一起去滑雪的时候学的一点点技巧。
......不知道有没有忘掉啊...哈哈...
进雪场前，他坐在雪场边的长椅上多逗留了一会儿，学着像之前哥哥一样，随便望着人群看他们的磁场。
...集中精神的话，他也能看出人超能力的大小。虽然不算太准确，但用来辨别超能力者和非超能力者，应该还是足够的。
不过...怎么回事，这种感觉。从刚才起...
正在从背后接近——影山律眼神偏一点过去。
...不会有错...有一个超能力者正从背后靠近过来...
他假装无事发生，稍稍捏紧了手中的滑雪杆。
“哒、哒——沙沙...”
那团磁场停了下来，坐在长椅的另一边——之后把滑雪板放到地上，开始顾自穿起脚套来。
影山律余光扫过去。对方戴着帽子、围着围巾；穿好滑雪板后，抬起头来瞥了瞥他。
“......感觉到滑雪场里有强大的超能力气息...就好奇地过来看了看...”
影山律看到他把帽子往下拉了拉。
“...没想到是你。真巧呢。”
......怎么回事...这种久违的心情...
“啊...嗯...”影山律应着。“...你好。”
然而他没有帽子可以拉，只得把脸默默偏去另一边。之后他又听见对侧发问。
“怎么样，滑雪...”
不知怎地——他感觉到接下来传过来的话音，像音轨被去掉了潮湿的混响一般，落在耳边清晰分明。
“......滑雪...有趣吗？”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