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将律】烦恼禁止区 6-7（中篇）
一. 凌晨五点十六分
二. “看哦，优等生在打架。”
6
正上着课，只见一个头发像上了发胶一样竖起的红发少年从前门走进来，大摇大摆地就坐到了影山律后一排的座位上。
——还时不时在课中间踢两脚他的椅背...！
“我说你...这么擅自进入别人大学的教室......”刚下课，对方就从后面走上来搭上他的肩，叫准备过来问他要笔记的舍友脚步顿了顿。
“...诶，影山......是...是你朋友吗？...”
“哦！不好意思哟。这家伙我今天预约了。”铃木将转过身，揽着他的手拍拍他。
“...谁跟你预约了...”走出教学楼后，影山律把一边说笑的对方的手拨下来，有些无奈地拉了拉包带。“不是说让你在学校外面吗。”
“哎呀...可是外面等很无聊嘛，律...”铃木将转过身握了握拳。“而且我们不是‘约定’好了下午一起玩嘛！”
“...‘约定’和‘预约’是两个概念吧...”
“哦哦...比起这个，律...”
铃木将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券，挥到他的面前。影山律瞟了眼上面的字，神情从无奈到尴尬、再到惊讶地张大嘴。
“——浴场？！”
特地到浴场去泡澡——除非是温泉之类的，否则他很少去这类地方。大概是他觉得平时并不值得花这么多时间在“洗澡”这件事上。更何况他有些洁癖，也不乐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裸体。
小时候哥哥倒是没少帮他搓背...但是这不一样。
拨开“男士”这边的卷帘，看到里面没有人，他才略微舒了口气——嘛，毕竟是工作日的下午。如果不是将刻意突然打电话来约他，他估计这会儿也正在图书馆。
“...话说回来，大学之后完全联系不上你啊...”铃木将在他的背后脱衣服，声音一闷一闷的。“怎么样，大学生活有趣吗？”
“嗯...还行。”他衣服放到柜子里，然后裹上毛巾。“我把宿舍退了，自己租了房子。”
“...诶...下次把地址告诉我，我去找你玩啊。”
“不告诉你。”
“...为什么...！”
“哈哈...开玩笑的。”
两个人走进淋浴房，找了个相对的位置坐下来。影山律下半身裹着毛巾，打开浴头冲着头发。打湿眼睛以后他伸手去摸洗发露，一只手把洗发露的瓶子递到了他的手上。
“...咦...律你肩上圆圆的印子是什么？”
“嗯...拔火罐。”
“唔...！”声音又挪回了背后，咕噜咕噜混在水声里。“...今天刚开始，看到你有点阴沉的样子......还以为你又完全...唔......不注意放松，弄得和大学入学考试那时候一样呢...”
“呀那还真是抱歉。我有精神得很...”
“...啊！...律！刚才溅到我那一下绝对是故意的吧！...呀......看招！”
踩进浴池的水，任热气渐渐漫上自己的全身。影山律长吐了一口气，放松身体靠在浴池边上，抬头望着水雾朦胧的天花板。
“扑通”一下，旁边入水的人在水上踩出了涟漪和水花，直接溅到了他的半边脸上。
“喂——浴池里禁止跳水的哦...！”远远传来了管理员的喊话。
耳边嗡嗡鸣的机器声分贝恰好，浴场里还有舒缓的音乐。影山律偏过一点头，瞥着铃木将。对方正双手展开搭在浴池边上，一块热毛巾盖着他的眼睛。
视线向下——虽然不算壮硕但流畅的肢体线条，腰的轮廓在水波里摇摇晃晃，接上围着的白色浴巾。对方正在水里用脚点着地，上下活动脚踝。
他赶在对方拿下毛巾前，把莫名延长观赏的目光卸了回来。
“啊...泡完澡吃煮串串也太爽了...！”
喝完杯子里最后的汤，影山律吐着一点热气，仰头看着落下的夜幕。
“快走快走！”铃木将突然拉一下他的袖子，往远处跑去。
“烤芥麦面冲刺！！！”
喊声渐渐小下去。一会儿后离开的身影又冲回来，两手各捧着一个纸碗。
“蛋黄酱还是甜面汁？”
“...你这家伙...吃完就跑不会肚子痛吗。”影山律点了点他一只手里的东西，然后接过来。
“好烫...”
下意识松开手后，面和碗和酱都悬在空中，对面的人正蹲下来捂着肚子笑。
“...喂...放下来给我...！”
...
他记得那晚他们还去喝了酒。因为是第一次喝，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，由铃木将扛着走出的居酒屋。
“...住址......住址...律......”
他只记得迷迷糊糊听着对方一直在喊什么，然后伸进自己口袋掏着什么。路灯和街边橱窗里的灯都闪着朦朦胧胧的光晕。那大概是他很久以来没有睡过的一次好觉。第二天醒来，他发现自己躺在地铺的被窝里，身上被整整齐齐换好了睡衣，床头还放着一罐瓶装的茶。
7
“......影山...影山...！”
回过神来的时候，影山律发现从刚才起他就在盯着教室的前门发呆。他甩掉刚才钻进他脑海的回忆。
“...影山...B面第三题...拜托了......”
影山律把试卷微微向上斜起一点。之后背后传来了沙沙的书写声。
“同学们，虽然是小测，但是也不要作弊哦...作弊是会记入档案的...”
影山律避开通识课老师巡查的目光，之后又把试卷重新斜起来，直到椅背被“笃笃”敲两下。
“影山！”
交完小测的试卷、老师离开教室后，几个人从后排的座位走下来，有的挠挠头、有的双手合十、有的吐着舌头。
“今天也谢谢你啦。”
“你们几个，期末考试前要好好复习哦...不然就穿帮了。”
“当然没有全抄啦，嘿嘿...”其中一个人做了鬼脸。
“...说起来，影山...”另一个人突然想起什么，探头上来。“之前会来找你的那个发型很厉害的朋友，最近怎么不来了？”
“啊...嗯。”影山律敷衍地应了两声。
本来应该是去图书馆的。突然袭来的头晕让影山律只得回到了出租房。他抓起放在桌上的维生素片，看了看之前用水笔写在盒身上的字。
Γ一次一片，每天两顿饭后吃。切记不要多吃哦！˩
他把盒子丢回桌上。跑进浴室后，影山律感觉嘴里传来了酸酸的感觉。趴到洗手台上后，他就开始咳嗽。
“...不是吧...”他捂着嘴。“幸好不是上课的时候...”
翻上来的胃酸又重新推起他刚抑制下去的吐泻感。影山律把头埋到水池里。抬起头时，他看见了水池里一大片红色。
“...啊嘞？...”
不是牙龈出血啊...
像被什么人从脑海里用锤子敲着。他感觉到面前镜子中的自己开始出现红色、绿色的方斑和轮廓。他低头盯着手——手上也有一圈颜色分离的轮廓。
肩膀传来了疼痛。影山律跌跌撞撞地走到浴室门口，手指了指放在窗台上的烧水壶。水壶飞过来的时候碰倒了窗台上的瓶瓶罐罐，发出一阵“哐啷啷”的声音。烧水壶和加热台泛着光落在地上。之后浴室里有水从空中飞出来，飞进打开的壶盖。影山律低着头，像一个指示演奏到高潮的指挥家一样两手挥动着。“哗啦啦”“咔哒”“咕噜噜”“咕咚咕咚”——他把烧好的热水灌进喉咙，之后像滑铲一样揣进了被铺。
很久之前有什么人跟他讲过，喝热水和睡觉几乎能治好任何的不舒服。
——前提是梦里也能放过他。
†
房间安静下来。少年睡在地铺里，响起了轻鼾。不远处是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。
TBC
